关注“网暴”｜起底近年来网暴致死案幕后黑手

　　最近几天，因不堪网络暴力直接或间接死亡引发的争议事件一件接一件，压得网友们都有点喘不过气来——2月13日，寻亲男孩刘学州被网暴致死案，在北京互联网法院开庭，两名自媒体大V被刘学州家属起诉；2月15日，因开拖拉机自驾去走红的“管管”之妻发布视频称，丈夫因长期遭受网络暴力，直播时服农药离世，喊线日，友人发文怀念称，因染粉色头发遭遇大规模网暴的杭州女孩郑灵华，已于1月23日去世。

　　一条条鲜活生命在网暴中消失，是悲剧，更有愤怒。但应该看到，在这一桩桩网暴致死案中，大量网友是跟风者，罪魁祸首只是少数人，能被受害者、网友和媒体“揪”出来的，更是极少数人。这些被揪起来曝光的网暴幕后黑手，他们在各自的网暴致死案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面对悲剧他们是否有过认错忏悔？有无受到法律制裁？上游新闻进行了梳理。

　　2月13日，刘学州被网暴致死案在北京互联网法院开庭。原告代理律师周兆成称，刘学州养父母家外祖父母起诉的对象，是曾网暴刘学州造成恶劣影响的自媒体大V“真话哥”与“暖心姐姐”。

　　据悉，被起诉的“真话哥”与“暖心姐姐”曾拥有数万、上百万粉丝，在刘学州前，“多次发布侮辱性、攻击性内容，传播范围很广。”

　　“真话哥”曾发布视频说，刘学州抛弃养父母去寻亲，是嫌弃养育他的家庭买不了房；刘学州抛弃养父母家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四位老人孤苦无依。“暖心姐姐”曾在刘学州社交账号下评论，指责他不善良、有心机。

　　2022年初，“真话哥”与“暖心姐姐”遭到大批网友投诉后，被平台封号。时隔一年多，“真话哥”与“暖心姐姐”等网暴者一直没有道歉。

　　2月11日，因开拖拉机自驾去走红的“管管”在直播中服下农药。“管管”妻子称，11日，丈夫在直播中再次受到黑粉的持续性攻击，致其精神彻底崩溃，在车内服用农药轻生，经抢救无效于14日去世。

　　“管管”本名孙凡宝，山东临沂市平邑县人。2021年6月，他因开拖拉机进走红网络，有30多万粉丝。起初评论区其乐融融，去年上半年负面声音开始增加。今年2月9日，“管管”第一次发布网暴相关内容，称以3个账号为首的一众“黑粉”，对自己进行了长达半年的网络暴力，导致自己重度抑郁。

　　“管管”在抖音平台发布的内容显示，账号“二叔Plus”称其（管管）将成为征信黑名单；账号“常用三角函数”称其卖膨化机是在行骗；账号“管管自驾游”称其做假公益骗粉丝捐款。“管管”及其妻称，这些攻击都是恶意造谣、诽谤和诋毁。

　　2月11日，“管管”发抖音视频称，“二叔Plus”组建群聊，有十多个群在组团网暴自己。“管管自驾游”此前称有11个群在攻击“管管”。在这条视频中，“管管”晒出了多个账号，称这些人是群里的活跃成员，长达半年对其直播进行造谣举报。

　　管管为什么会遭受网暴？代理律师称，“管管和家属一直想知道原因，到底是什么人，但至今不明白。”

　　当红星新闻记者尝试联系上述网暴者时，发现他们或已销除账号，或转私密账号，记者发关注申请未通过。

　　“管管”妻子称，她已向当地警方报案，同时委托律师追究相关主体的责任。临沂市平邑县公安局证实已立案，目前正在调查中。“希望那些曾经网暴管管的黑粉，主动到公安局投案自首。”

　　2022年7月，24岁杭州女孩郑灵华，拿着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向病床前的爷爷报喜，因染粉色头发遭遇大规模网暴。今年2月19日，网友爆料郑灵华因抑郁去世，多位好友在小红书等平台上发文哀悼。

　　上游新闻注意到，2022年8月，郑灵华曾在自己的知乎账号“鸡蛋姬”发文称：在七月经历了肖像照被盗取的侵权、网暴、涉及名誉权和刑法的造谣诽谤，像很多朋友说的一样，这件事不是“染粉色头发”这么简单。带节奏的营销号肆意盗用我照片在多个平台发布，导致了网暴的发生。

　　郑灵华还称，抖音用户“XX学姐”是最早盗取她的肖像照、录取通知书、冒充本人身份进行牟利的。7月14日晚，在被网友私信告知原本发在小红书和朋友圈的照片内容被盗取时，她马上报警，并且一晚上没睡写邮件投诉该用户。迫于网友的言论压力，该用户在7月15日凌晨0:30左右“隐藏了”该视频。

　　郑灵华说，评论中出现大量言语肮脏的网络暴力，如“陪酒女”“爷爷走慢了”“夜店舞女”“国家应该取消艺术生”“染发不配为人师表”等造谣诽谤言论。

　　她决定不再忍，发出律师函起诉网暴者。随着起诉名单的不断增加，“（网暴者）有道歉的、有马上怂了删除的、也有执迷不悟来私信喷粪的，前两者我都原谅了，后者已全部依法取证。”

　　另据媒体报道，在郑灵华的坚持发声下，一个纠缠多日、名为“杭州土匪”的用户最先向她公开道歉，承认自己对粉色头发有偏见。让她震惊的是，她一直以为网暴者大概都是法律意识淡薄的人。而据“杭州土匪”自述，他不仅是个刑法学专业的毕业生，还有一个90多岁的爷爷。

　　另一个颠覆她认知的女孩，曾为了“黑”她不停地发帖辱骂。“我以为是生活不如意的人才会有那么大的恶意。后来知道，她条件很好，准备出国留学。她说骂我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心情不好。”

　　2018年8月20日晚，德阳女医生安某某在宾馆游泳时与一名13岁男孩发生肢体接触，男孩朝安某某吐口水，双方家属遂起冲突。8月21日，男孩家属分别到安医生夫妻俩所在单位吵闹，要求开除两人公职。几天内，泳池监控视频流传到网上，夫妻俩遭遇“人肉搜索”。8月25日晚，安医生在车内吞服500片，当晚离世。

　　2019年7月，包括男孩母亲在内的3名亲属以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被诉至绵竹市法院。2021年8月6日，绵竹市法院公开宣判，以犯侮辱罪判处常某1（男孩母亲）有期徒刑1年6个月；常某2(系常某1堂妹)有期徒刑1年，缓刑2年；孙某某(系常某1表妹)有期徒刑6个月，缓刑1年。

　　法庭审理查明，2018年8月21日上午，常某1等人前往安医生丈夫所在单位反映情况，要求立即对其处理。21日下午，常某1和常某2等人前往安医生所在单位，要求立即处理安医生。常某1、常某2在单位找安医生未果，便针对安医生进行辱骂，引发群众围观。

　　8月21日至23日，常某1、常某2和孙某某，将获取的安医生夫妇等个人信息与泳池视频关联，配注带有明显负面贬损、侮辱色彩的标题，通过微信、微博等方式推送给他人及媒体记者，并通过网络发布情绪性、侮辱性标题帖文和评论，引导网民对安医生夫妇作出负面评价。

　　法院认为，常某1、常某2、孙某某利用信息网络平台煽动网络暴力公然侮辱他人，致被害人身亡，情节严重，其行为均已构成侮辱罪。

　　“上次还说自己无罪，今天居然认罪悔罪了。”安医生丈夫解释，3名被告人为何男孩母亲被判得最重，“她是主谋嘛，其他人都是受她挑唆起来的，她堂妹和表妹被抓入看守所以后都写了。”

　　上游新闻综合现代快报、大风新闻、新黄河、红星新闻、华商报、环球人物等   图片来源/网络、当事人社交平台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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