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报就是打仗”——抗战胜利后在上海开辟新闻阵地
抗战胜利后,中国人民迫切希望尽早休养生息、重建家园。中国党顺应,提出“为建设一个独立的、自由的、的、统一的、富强的新中国而奋斗”。却积极准备发动全面内战,企图以武力消灭党及其领导的人民军队和解放区。在老百姓中间,特别是包括上海在内的统治区的老百姓中间,有相当数量的人对、对蒋介石存在着种种幻想,而对党,则因缺乏了解而存在种种疑虑。抓紧时机在上海开辟新闻宣传阵地,做好宣传教育工作,使广大国统区人民了解事实,认清形势,破除幻想,去掉疑虑,团结在党的周围,投身到反对内战、,争取和平、的浪潮中去,成为党在当时一项极为迫切的任务。
中国党在上海开辟新闻宣传阵地主要是从三个方面来展开的,一是由党直接领导创办一批报刊;二是支持、影响和争取中间或中偏左的民办报刊;三是打入并利用掌握的部分报刊。
抗日战争结束,日伪在上海的统治也随之土崩瓦解,而的统治一时又来不及建立起来,因而出现了一段短暂的“真空”时期。在上海的党组织充分利用这个时机,抓紧创办了一批报刊。
中央对在上海开辟新闻宣传阵地的工作十分重视。在日本宣布投降前后,中国党曾经计划在上海举行武装起义,配合新四军占领上海。此后,由于形势变化,中央决定改变武装起义的计划,并于1945年8月21日中午与深夜,向华中局连续发出两份由亲自起草的急电。第一份急电稿上有这样一段话:“日本投降条约即将签字,蒋介石已委任上海官吏,在新形势下,上海起义变为反对蒋介石,必被下去,宜改为群众 组织各种团体,发动清查汉奸斗争……”周恩来看完电报稿,在“发动清查汉奸斗争”之后增补了“立即建立群众性及《新华日报》上海版两种报纸公开出版”。十分赞成这个意见。在当天午夜发出的第二份急电中,他再次强调:应“迅速出版《新华日报》上海版及其他进步报纸刊物”。8月28日,、周恩来、王若飞等飞抵重庆与进行和平谈判。一到重庆,他们就商定先在上海设立《新华日报》总馆,待政府还都南京,再把总馆迁到南京,上海和南京两地都出《新华日报》。周恩来抓紧调兵遣将,首先派徐迈进赶赴上海,以《新华日报》驻沪办事处主任的身份负责筹备出版《新华日报》上海版;紧接着又派夏衍到上海负责恢复《救亡日报》,以民间报纸的面目出现。9月14日,正与紧张谈判之际,与周恩来联名致电中央并转华中局:“上海及南京、武汉、香港等地以群众面目出版的日报,必须尽速出版。根据法令,可以先出版后登记,早出一天好一天,愈晚愈吃亏。”还指出:“华中可去上海等地公开活动的,如范长江、钱俊瑞、阿英、梅雨(益)等,要多去,快去。”并强调:这样做“在今后和平时期中有第一重大意义,比现在华中解放区意义还重要些,必须下决心用最大力量经营之。”还叮嘱“工作进行情形望随时电告”。之后,中央宣传部部长陆定一、《新华日报》社社长潘梓年、总编辑章汉夫又先后到上海,跟当局交涉有关事宜。《新华日报》上海版终因当局的百般阻挠未能出版。在此情况下,由周恩来亲自领导,在上海出版了英文版的《新华周刊》(《New China Weekly》),向世界各国报道中国发生的重大事件,宣传战后的主张和对中国时局的立场。由乔木(即乔冠华)任总编,周恩来的秘书兼翻译龚澎负责发行。1946年6月,又将在国统区公开出版的机关刊物《群众》由重庆迁到上海出版,半月刊改为周刊。《群众》用主要篇幅刊载中央和代表团的文件和发言人谈话,延安《解放日报》和新华通讯社的重要社论和评论,同时紧密配合形势发表短小精悍的时事述评和社论。为了尽可能联系社会各阶层人民,《群众》还刊载从读者中来的生活速写、通讯报道、杂感、书评、戏剧观后等,成为我党同作公开斗争的重要阵地。
在积极筹办《新华日报》上海版的同时,夏衍受周恩来的派遣于1945年9月23日抵达上海,任务之一是恢复出版《救亡日报》。《救亡日报》是全面抗战爆发不久,1937年8月24日,由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创刊的,编委会由文化、新闻界知名人士,包括人士组成,社长郭沫若,总编辑夏衍,实际从事采访、编辑的都是党员或进步人士。日军占领上海后,该报迁离上海。抗战胜利后,宣传部曾下文规定北平、上海、武汉等地在抗战前或抗战中登记出版过的报刊可先复刊后登记。按照此规定,该报可以在沪复刊。夏衍到上海后即得到在上海的党组织的大力支持,经过约半个月的紧张筹备,于10月10日复刊,依旧用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名义主办,报名更改为《建国日报晚刊》。复刊词中写道:“抗战胜利建国开基,我们必将以更大的努力,号召全国同胞在和平、、统一的大旗之下,为建设新中国而奋斗……复刊之始,感慨万端,《建国日报晚刊》是人民的报纸,我们必当一如既往,永远地以人民的意志为意志,以人民的立场为立场……”该报仅为4开小报,但仍开辟了“乱离人语”的专栏,每天发一篇约500字的犀利短文。一天,该报刊出补白:“(一)上海最怕两种人,一种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一种是从地下钻出来的。(二)要在上海找房子,必须有两种条子,一种是金条,另一种是封条。”辛辣地讽刺了当时“接收大员”抢掠人民财富的丑恶面目,很快在上海老百姓中流传开来,外地多家进步报纸予以转载。《建国日报晚刊》仅仅出版了12天,就被上海当局查封。夏衍率原班人马,将延安新华社的电讯,编译成中、英文的《新华社通讯稿》,每周三期,油印后向上海的人士、进步团体和报刊发送,一直坚持到1946年6月,《群众》杂志在上海出版。
在上海的党组织对开辟新闻宣传阵地的工作同样十分重视。1945年8月16日,日本宣布投降的第二天,在党组织的领导下,借用长期跟我党保持联系的苏商时代出版社的名义,出版了中文版的《新生活报》,创刊号就刊载了中央主席的照片。9月1日,《新生活报》更名为《时代日报》,以“沟通中苏文化,巩固中苏友好,为全世界和平奋斗”为主旨,由姜椿芳负责,成为抗战胜利后上海出版的第一份由中国党直接领导的报纸。该报从1946年初开始就巧妙地用改头换面的方式,刊载新华社通讯,同时用“来件照登”的方式报道上海爱国运动的消息。
根据中央提出的争取在上海办一份民间日报的要求,由重庆返沪的中外出版社负责人刘尊棋与王纪华、冯宾符于9月21日,创办了《联合日报》,借用美国新闻处(刘尊棋是美国新闻处中文部主任)的名义发行。《联合日报》从各个方面对大后方的情况,特别是官场的种种丑闻作了真实而辛辣的揭露,深受读者的欢迎,日销量曾高达20万份。当局以“需重新登记”为由,通过外交途径向美国新闻处交涉,迫使《联合日报》于同年11月30日停刊。
《联合日报》停刊后,报社同人并未散去,在上海地下党的领导下,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于1946年4月15日创刊了《联合日报晚刊》(也称《联合晚报》),由陈翰伯任总编辑,成立了社务委员会,还组成秘密党支部。不久即划归中央南京局上海工作委员会(设在上海周公馆内)领导,编辑、记者有半数以上是中员,但彼此之间没有横向的组织联系。日报改为晚报,宗旨依旧不变,《复刊小言》声明:“同人始终不变的职责是为人民服务,我们唯一的依靠是广大读者。一张真心实意为人民服务的报纸当然要讲出人民要讲的话,报道人民要知道的事实。”该报抓住上海市民最关心的、民生问题,大量报道内战、通货膨胀、民众困苦等新闻,并有针对性地发表各种评论。该报驻南京记者每天中午用长途电话报告最新的消息,由总编安排当天见报。同时,还有专人从联络点取来新华社和延安电台的战地电讯,参考中外各通讯社,包括中央社的新闻稿,编写成《联合日报晚刊》独特的“前线专电”。
周恩来对《联合日报晚刊》十分关心,5月初,他刚到南京,就与廖承志、范长江一起接见了前往南京筹备《联合日报晚刊》驻京办事处的该报采访部主任陆诒,详细地询问了报纸筹办的经过,周恩来语重心长地指出:“办报就是打仗,你们在工作实践中,时刻不能忘记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的政策。即使在同顽固势力斗争中,也要采取争取多数、反对少数、各个击败的策略。上的原则性一定要坚持,但必须与灵活的策略相结合,切不可求一时的痛快,不做长期打算……”6月24日,周恩来在南京梅园新村接见了该报发行人兼总经理王纪华,指出:“办报要讲究统一战线政策,要尽一切努力同社会各界人士进行广泛的接触,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去获得千万读者的同情与爱护。一定要从各个方面表达他们主张、和平,反对、内战的愿望,紧紧抓住不断巩固、扩大党的统一战线这个纲,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把千百颗打在一个标的上。”为满足各个阶层的读者需要,《联合日报晚刊》除了办好每天的“夕拾”“宵夜”等副刊外,还先后增辟了“经济”“文学”“生活”“妇讯”“影剧圈”“健康与常识”“诗歌与音乐”“老上海”等周刊,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该报由此联系、团结了更广泛的群众,成为当时上海很有影响的一份报纸。
除了上述报纸外,抗战胜利后,党在上海创办与领导了多种杂志,如《文萃》《消息》《经济周报》《新文化》《时代》《文摘》《青年知识》《现代妇女》《真理与自由》《世界知识》《中国建设》等,其中尤以《文萃》《新文化》《经济周报》《消息》影响较大。《文萃》周刊于1945年10月9日创刊,初为文摘性刊物,转载大后方进步报刊的文章,以传播大后方的,以后逐渐转为时事性刊物。《新文化》半月刊创办于1945年10月22日,创刊后就接连三期以《文艺的正确发展》为题,刊载了《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经济周报》是在上海开辟的同进行合法斗争的又一阵地,该刊重点披露财政经济政策的欺骗性及其鱼肉人民的本质。同时,该刊还与《联合日报晚刊》的经济周刊专栏合作,通过联谊、座谈、专题讨论等多种形式的活动,联系、团结了一批经济学家、工商界、金融界人士,组成经济界联谊会,联合起来投入爱国运动。《消息》半周刊是1946年4月7日创办的时事评论刊物,以“投枪”“匕首”式短小精悍的文章揭露、讽刺、抨击派,由于刺痛了当局,刊物仅出了14期,就被查禁。同一时期,上海地下党各个系统的委员会也分别办起了本系统的刊物。上海委员会于1945年8月下旬创办《新生代》,10月6日出版《时代学生》;1945年9月18日,上海职员运动委员会主办的《人人周刊》创刊;11月12日,上海工人运动委员会领导的《生活知识》创刊;在上海教育界运动委员会领导下,以“上海市小学教师联合进修会”的名义创办了《教师生活》。这些刊物在各个系统内部传播,有针对性地指导各界群众的斗争,拥有大量的读者。
党在上海除了自己直接创办并领导的一些报刊杂志外,还积极支持、影响各种由人士主办的中间或中间偏左的报刊。由唐弢、柯灵主编的《周报》在发刊词中表示:“我们站在人民的立场,将以坦白的心地,诚恳的态度,坚定的意志加强团结,实习”,“对于魑魅魍魉,无论怎样变身换形,在此刻或未来,我们都有指出它们的的义务”。《》周刊是党员徐伯昕约请郑振铎等筹办的。1926年徐开始协助邹韬奋办《生活》周刊又参与创办生活书店,任总经理。抗战刚一结束他就积极筹备生活书店复业,并要创办一进步杂志以继承《生活》周刊。为便于向当局登记,就不再以《生活》为刊名,而改用《》,刊头采用邹韬奋的手迹,由郑振铎任主编,周建人、许广平、马叙伦、董狄斯、罗稷南为编委。地下党先后还派蒋天佑、郑森禹、艾寒松,担任《》的具体编辑工作。《》《周报》在上海市民,尤其是进步青年中有很大的影响。梅益、夏衍、胡绳、姚溱等党在文化方面的负责人为两刊写了许多文章。
《文汇报》于1945年8月18日在上海复刊,曾多方设法将其纳入“正规”轨道,地下党及时采取应对措施。1946年初,该报调整阵容,中员陈虞孙、宦乡等参加编辑部工作,任副总主笔,并团结报社内的进步力量,确立了争取和平、反对内战的办报方针,从而使该报在上海人民的爱国运动中发挥了很好的作用。《文汇报》的《读者之话》专栏发表读者反对内战,渴望和平的呼声,吸引广大群众在报纸上公开议论,批评政府,形成强有力的人民群众的,同时该报还抓住大众普遍关心的重要问题,组织各界人士举行专题讨论,发表座谈记要,在广大读者中也有很大影响。
1946年5月1日,《新民报》出上海版,称《新民报晚刊》。根据周恩来关于要加强新闻界团结,发消息写文章要互通有无,照顾大局的指示精神,《联合日报晚刊》的编辑、记者时常为《新民报晚刊》的“内幕新闻”专栏撰稿,密切了党与民间报刊的联系。
抗战胜利后,凭藉其执政地位,在上海掌握的报纸,从数量与发行量上都大大超过进步报纸。因此,打入并利用御用的报纸,也成为党开辟阵地的一个重要方面。顾祝同的《前线日报》、吴绍澍的《正言报》、孔祥熙的《时事新报》、汤恩伯的《改造日报》等都有中员或接受党领导的进步人士在其中担任编辑、记者。甚至连《扫荡报》也有进步力量渗透进去。有的报纸整体上为所控制,但某些副刊或专栏却掌握在党的手中,成为我党的宣传阵地。《大公报》是有较大影响的报纸。党组织陆续安排了一些党员和进步人士进入该报,担任编辑、记者,因而,该报也曾刊载过一些较好的文章。
从以上的概述中可以看到,抗日战争胜利以后,中国党对于在上海开辟新闻阵地的工作十分重视,抓得很紧,且卓有成效。国统区的许多老百姓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认清政府的本质,了解党的方针政策,团结到党的周围,投身到反对美蒋的斗争之中,都与此有密切的关系。广大读者将进步报刊誉为“唤起民众组织民众的旗帜,激励人们投身的号角”,决非溢美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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