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的情感(人工智能的情感交互)

 

人类在面对充满不确定性的未知世界时，可能会不自觉地陷入意义虚无的混乱状态。为此，我们要高度关注人类认知的复杂性，在意义与混乱之间找到合理界限，坚持审慎适度的原则来发展人工情感。

原文 ：《突破实现人工智能情感的瓶颈》

作者 |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哲学部副教授 刘晓青

图片 |网络

面向未来，要想迎接人机互联的科技革命，我们不仅需要推动人工智能产业快速发展，还需在人类与机器之间建立更加密切的融合关系，在应用领域实现情感计算，彻底打破人工智能的情感落地瓶颈，最终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可以诉诸还原分析吗

人工智能的出现意味着人类开始制造自身的复制品，一方面复制人类的物理结构，另一方面还要复制人类的精神世界，物理结构可以用多种材料代替，但精神世界如何构造就成了一个棘手的难题。有学者认为，如果我们不解决人工智能的情感落地问题，就不可能实现真正的人工智能。通常来说，我们认为情感是人脑对于事物价值特性的一种主观反映。但是在情感之前冠以人工二字，其本质还具有主观性吗？要想回答这一问题，首先需要对其还原路径进行理性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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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人类对大脑结构的认识不断深入，人工智能研究者们试图通过测量和计算情感产生过程中各种生理指标（如心率、血压、呼吸、瞳孔直径等）来研究情感的变化规律，结果只能获得零散破碎的拼图。事实上，生理指标只是情感的外在体现，并不能真正反映情感的全部内容，因此，以往对表情、姿态、语言等外在表象进行定量化研究，不过是在主观范围内绕圈子，在表面形式上打循环，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以脑科学为基础的生物还原分析并不能解决人工情感的落地问题。

再者，在计算机中植入某些程序模拟、识别人的表情，或者利用语音语调变化来表达情绪，依旧是对情感的某种外在表象的模拟。因此，以程序模拟手段设计出来的人工物，无论表现得多么像人类，都只是没有自主意识的躯壳，并不能实现真正的人工情感。因为情感除了具有形式上的外在表现，还可以对人的实践行为产生重要影响。由此可见，相关研究者只是在遵循还原论的思路给每一个神经细胞拍定妆照而已，机械化模仿情感的表现形式不是对情感的真正表达，这样的工作不足以真正实现人工情感。

心智预测加工进路

人类情感是心智的一种表现，而心智又是一种具有预测特征的内生系统。心智预测模型能够自上而下地对即将接收到的信号提出预设，继而与实际输入的信息进行比对，并将预测结果自下而上地从低阶层级反馈到高阶层级，从而使得身处不确定世界中的有机体能够分析整合外在世界的海量信息，并以恰当的方式与外在环境进行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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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情感认知的角度来看，认知情感评价模型是认知心理学中探究认知推理能力的经典模型。受其影响，很多哲学家将预测处理作为一个理论框架，提出了新的认知架构模型，特别是安迪·克拉克提出的面向行动的预测加工模型，彻底颠覆了大脑信息加工的传统观点，引发了新的认知革命。具体来讲，这一模型要求对大脑的电信号进行收集和分析，即将预测编码原理运用到现实世界的真实大脑系统中，这个系统由预期状态所驱动，通过不断地将所获信息的预测误差进行上传和更新，实现系统内部模型预测误差的最小化，进而达到精确的认知，作出综合判断，明确下一步行为。可以看出，在预测加工方案中，大脑不只是感觉信号的被动接收器，它还会利用内部认知模型对外在的信息流、感觉输入进行预测，从而与实际输入的信号进行匹配，对预测误差进行编码。

由此可见，基于心智预测加工进路模拟人类大脑的信息处理过程，可以启发我们对传递指令信息的神经进行预测编码，推进情感计算的研究，从而为理解人类情感的结构与功能提供新的思路，为机器实现人类具有的多种认知能力及其协同机制，最终达到或超越人类智能水平提供更多启发。

人工情感研究如何促进人的发展

人工情感研究不仅有望推动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而且可能推进关于情绪和意识问题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放眼未来，这项研究首先要实现人工智能的人性化运用。当代著名心灵哲学家安东尼奥·达马西奥主张从感受的角度来解释人类情感，因为情感并不是用逻辑来定义的东西，其更多体现为一种本能反应，即独特的感受经验，愤怒、惊恐、欢乐、悲痛等都是我们内心特定的主观性意识，是人与人之间的交互性社会体验。同理可知，人工情感可以理解为人工智能与人类社会交互作用的产物。因此，未来人工情感的研究要使人工智能技术这一学习过程更加敏捷，让人类的智能体验更加有温度。

其次，要通过对人工智能的人文关怀，实现技术与人文的深度融合。从哲学层面来讲，人工情感是以技术手段来实现更高级别的精神状态，即一种更具真实性的情感状态。就此而言，人工情感的研究既不是纯粹的科学实证，也不是纯粹的哲学反思，而是二者的重要结合点，是实现技术与人文相互融合的新领域。人工情感的实现要走向高度分化与高度综合的统一，一方面学科越分越细，要不断夯实研究的各项技术基础，比如计算机技术、交互技术、物联网技术等；另一方面也要实现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相互渗透与融合，促使科学技术向更广阔深邃的社会领域扩展，不断丰富人的精神世界，为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提供全新可能。

最后，要实现对人类情感的理性节制。斯宾诺莎指出，人的情感具有必然性，要用科学的态度加以审视。未来人工情感的研究也不例外，我们要从个体的情感体验出发，与人工智能的规制形成合力，实现对人类情感的理性节制。个体情感具有极其复杂的呈现方式，特别是个体的消极情感往往会伤害自身甚至他人。为此，在未来的研究过程中，我们要有效阻止破坏性程序的进一步执行，引导和加强人工情感向善发展，具体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对欲望的节制，人类情感包含着对欲望的无限追求，人工情感的发展必须要节制不合理的欲望；二是对激情的节制，人类情感包含着冲动、仇恨、嫉妒、亢奋、恐惧、绝望等负面表达，人工情感要规避这类情感朝着破坏性方向发展；三是对意义的理性认知，在社会多元化的进程中，人类进入到充满不确定性的未知世界中，会不自觉地陷入意义虚无的混乱状态，为此，要高度关注人类认知的复杂性，在意义与混乱之间找到合理的界限，坚持审慎适度的原则来发展人工情感。

文章为社会科学报思想工坊融媒体原创出品，原载于社会科学报第1808期第6版，未经允许禁止转载，文中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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