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主播给快手，二月就已资金断裂：行业老三“触手直播”狼狈离场

宋婉心 6月14日上午，B站知名UP主“巫师财经”在微博和微信公众号宣布，自己将退出B站。视频中，巫师财经透露，自己此前从未有任何商业化，而近期在B站“用爱发电”所做的视频效果反馈不及黑车司机强抱学生

卖主播给快手，二月就已资金断裂：行业老三“触手直播”狼狈离场黑车司机强抱学生

宋婉心

编辑 | 杨锦

游戏直播行业老三还没等到自己的十岁生日，一切就都戛然而止。

近日，触手直播陷入解散风波，6月27日开始，公司遣散绝大部分员工的消息不胫而走，脉脉上不少触手员工纷纷爆料公司“全员离职”“就地解散”，其中，平台主播更是声讨公司拖欠工资。

“这三天各个部门的人员陆续在离职，应该会剩下几个人处理合同纠纷和剩余主播转到快手的事情。”一位触手内部员工告诉，公司2月份的时候就已经没钱了。这和主播们普遍反映的欠薪月份相吻合。就此向触手直播求证，截至发稿未收到回复。

作为国内首个手游直播平台，Mob研究院截至今年3月的最新数据显示，在活跃用户规模方面，触手直播已经超过企鹅电竞成为行业第三大游戏直播平台，仅次于斗鱼、虎牙两家。

然而，这份成绩已经不足以挽回公司颓势，前述内部员工表示，触手近期就会宣布停服。

经历过千播大战，触手直播是幸存者，也曾经受到谷歌、爱奇艺等资本的青睐，过去种种都证明触手辉煌过，但身处的游戏直播行业，生存规则早已被改写，一位直播行业人士向感叹：“腾讯那两笔投资（斗鱼、虎牙）很关键，直接决定了这个链条。”

头部互联网公司强势入局，直接影响了整体格局，加之触手自身经营问题迟迟没有得到解决，其走向末路几乎是行业共识，但大家没有想到的是，最终的告别来得如此狼狈。

脉脉员工爆料

不体面的落幕

短短三天，网上多个平台充斥着触手员工对公司的声讨，微博上甚至还建立了名为“触手拖欠工资”的话题，话题阅读量一度达40余万。

前述内部员工告诉，他收到离职通知，是上级突然口头告知，要求主动离职，态度强硬，且没有补偿，如果诉诸仲裁，6月的工资都不会发放，甚至还说出“要是敢惹事，之后也不会让你好过”的言论。

脉脉上也有触手员工爆料称，公司“疯狂打感情牌就是为了不给赔偿”“上司和HR都不回复消息了”等行径。

与此同时，触手已经大批量撤回此前发起的诉讼。据天眼查显示，4月份起，触手撤诉了二十余起主播跳槽纠纷诉讼，涉及平台包括斗鱼、虎牙等，似乎暗示着触手已无力经营，希望尽快了结。

触手这边原地解散员工，另一边对主播另作安排。从站内签约主播收到的通知来看，触手正在将部分主播转移至快手进行直播，这不禁引起业内关于触手卖身快手的猜测。

但前述内部员工告诉，公司的想法更多是卖主播去快手，最好的情况是剩下的人在快手做一个公会。

天眼查信息也证实了这位员工的说辞，此前信息显示，触手直播的运营主体公司杭州开迅在2020年5月18日成立了上海楚手文化传媒有限分公司，此公司跟触手业务无具体关联，很可能是此后转型为公会的公司主体。

“收到转会消息的主播有200多个，不过很多头部主播都没有谈拢，主播们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收到信息的很多主播也都不愿意去。因为他们就算去快手的话，还是签约的“触手公会”，他们已经不信任这个公司了。”

前述触手员工进一步透露，即使去了快手，公司给主播们开出的条件也很差，可能之前在触手的工资也不会结算。

剑仙是触手的头部招牌主播之一，目前他的微博已经全部清空，也无法在触手直播App中搜索到其账号。前述员工告诉：“剑仙没跟触手谈拢，他来公司那天的晚上发了个朋友圈，就挺失望的意思。剑仙的微博也不是个人清空的，他的微博触手这边有人掌控。”

主播“剑仙”微博

外患：腾讯改写游戏规则

以剑仙、蓝烟为代表的一代触手知名主播，在00后群体中有着很好的粉丝基础。在同斗鱼、虎牙等平台抢滩登陆的过程中，由于触手创始人曹建根选择了当时鲜有人关注的手游主播领域，押注移动电竞，从而打出了差异化，更因此以较低的价格签约了一批主播。

而后来《王者荣耀》的出现，直接将触手送上了日活和流水的峰值，此前签约的主播不少也成为《王者荣耀》的顶级主播。凭借手游的低门槛和《王者荣耀》在低龄用户群体间的流行，触手成功建立了自己更为年轻的社区氛围。

《王者荣耀》热度最高的2017至2018年，也成为触手的高光时期。2017年，触手已成为国内《王者荣耀》手游直播的第一平台，单日有超过6000位主播在触手直播《王者荣耀》。融资数额最高的D+轮也在2018年初实现，谷歌、顺为资本、爱奇艺等明星公司和机构都出现在触手的投资名单中，只不过好景不长，抓住了《王者荣耀》的触手，却在“吃鸡”时代掉了队。

在2018年1月拿到1.2亿美元融资的触手，大概没有想到，腾讯于同一年3月前后投资斗鱼虎牙的行为直接改变了行业走向。斗鱼虎牙获得腾讯的资金和版权支持后，在移动直播领域奋起直追，包括熊猫、触手在内的一众二梯队直播平台随之都走向了黯淡。

虎牙的手游吃鸡主播“奇怪君”此前就曾是触手的签约主播。他加入触手直播时刚刚从人大附中毕业，高考时以648的高分考入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并且在优酷上制作《我的世界》视频已经有了400多万粉丝。

由于“奇怪君”学习优异、积极向上正能量的形象切合触手受众，成为触手直播力推的一位主播，但其最终还是跳槽虎牙。据自媒体娱乐资本论报道，触手直播给奇怪君开出的年薪是60万，而虎牙给出的年薪则是200万。

当时，触手大量头部主播转投斗鱼、虎牙，手中弹药不足的触手无力挽救。

外忧未解，内患又雪上加霜。前述内部员工回顾过去一年，感觉从2019年初内部架构调整之后，工作开始变得吃力。

“个人感觉，主要是市场的老大（触手CMO杨淑玉）和她带来的人的问题。她以前是只做商务这一块，去年年初，因为某些原因她做得越来越大，就接管了整个运营团队，当时就有一批运营离职。她是一点都不懂游戏、直播这方面的东西，（她的团队里）有些人甚至连游戏都不玩。”

该员工告诉，触手长久以来，在主播运营方面就存在历史遗留问题，杨淑玉接管也并没解决本质问题。

内忧：主播运营问题埋雷

微博博主“意迟迟i”曾在今年3月发布过一篇名为《致我心中最后的触手TV》的文章，文中指出了触手的几个经营问题，其中就“主播底薪设定标准”就曾表示：“触手的底薪300元，每个月完成150小时25天的直播即可到账。300元，这是一个正常主播不会放在眼里、新人主播不会为此心动的数额。所以它的存在性质，不是官方眼里的保障，而是一些人得过且过混日子的伎俩。”

据了解，在未改革前，触手直播对主播的薪资发放没有直播间热度、粉丝量等指标要求，只要完成直播时长，即可获得底薪，这让很多混日子主播得以钻空子。

前述内部员工表示，“触手以前的政策对主播来说，简直是白送钱，只要是主播签约就有工资，最低300，多了不限，主播随便播一播，一个月就有几千块拿，还有一些无责任的高底薪合同。我这边有个主播每天播四个小时左右，每个月收礼几千块，大多数主播都是这样。”

不够精细的主播运营规则，导致触手很多主播通过挂时长拿底薪，直播间却常年没人。前述内部员工向透露，触手主要就是把融资都烧在了主播身上，“签约费最终能有多少，以前都是随便定的，后来才有的要求。”

对比来看，针对签约金合同的主播，斗鱼和虎牙则都有成熟且多项指标要求的规定，在播放时长外，斗鱼主要看ACU(平均每分钟同时在线人数)，而在虎牙，有两种形式，分为板块排名合同和人气值合同，前者根据人气高低，划分不同梯度值，给到主播不同金额，后者是与主播签约一个ACU人气合同，达到了就给多少金额，有一个最低最高值的整体额度。

据透露，杨淑玉掌管触手运营团队后，去年年初确实进行了改革，但所谓改革，实际上只是对很多政策“一刀砍”，而非成体系的逐步转变，这使得主播大量流失，加上今年2月资金链断裂后拖欠工资，主播就几乎走得所剩无几。

触手对主播管理的失误，还展现在公会引入混乱。触手过往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公会，不买比赛也不签战队，前述员工表示其入职时，感觉自己以前积累的战队、公会等资源在触手一点也用不上。

而去年年底再次启动公会时，触手似乎也没有想好就草率着手。“没有制定好相应的策略，随便拉两个公会就进来做，把主播卖给公会想要挣一笔快钱，结果两边都没谈拢。主播是强行拉到公会的，公会也没给够钱，就一直僵到现在。”该员工说道。

今年2月突降的疫情似乎是压垮触手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仅在此前一个月，触手的“乐fun之夜”颁奖典礼上，公司还表达了国内上市的意愿。

去年年底时，触手直播还成为首家获得腾讯游戏全量授权的直播平台,随后其在《王者荣耀》《和平精英》等各个领域都获得了更多核心资源，剑仙、蓝烟等主播也频繁登上《终极高手》《玩游戏的朋友》等综艺，粉丝量获得了提升。

当时的触手，还持续向外传递着积极信号，但积压的内部隐患在疫情黑天鹅之下一夜爆发，“其实去年一年内，如果主播工资不亏本、引进公会、发展娱乐直播，这三个方向走好，应该就没什么问题。”谈及公司极力挽救的2019年，该内部员工感到几分惋惜，“原本触手有很多手游几乎是独家合作，我们能拿到很多游戏资源，招募主播很容易。”

内忧外患之中，触手直播频繁被业内猜测是否要卖身续命。

今年2月时，触手直播和百度在产品与流量层面开始逐步打通，前者负责运营百度旗下所有游戏直播业务。随后4月，媒体曝出“百度将收购触手直播”的消息，但内部员工告诉，“百度压根没想收购，当时仅仅是一个合作关系。”而另一个被猜测的对象腾讯，基本也能通过其长期合作但从未投资的行为看出对触手的态度。触手终究没有获得巨头的青睐。

没有大树倚靠，没有资金输血，行业老三彻底被市场抛弃。端午前夕，人在美国的触手掌门人曹建根开了场视频会议，直接告诉大家就地解散。前述离职员工还不知道下一步去哪里，“打算去B站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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